天玑喵

【盾铁】图谋不轨

01

码头堆叠的集装箱，砰得一声巨响，爆炸掀翻了一连串的汽车，数十枚弹壳掉落在水泥地上，敲出清脆而纷乱的声音，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倒在地上，太阳穴红彤彤的贯穿枪伤。

有人在大喊着“快走”。

这一幕幕尽被火海吞没。

去哪儿？

这是哪里？

你是谁他又是谁？

为什么，这都是为什么？

 

“罗杰斯先生，罗杰斯先生……”

史蒂夫在柔软的治疗椅上猛地睁开眼睛，浓密的睫毛随着大口大口深呼吸的节奏翻搅凝滞的空气，他支起手肘，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。

刚才的梦境不是第一次出现，而在过去几年里重复了很多次。码头上的场景既陌生又熟悉，他也不是没有尝试找寻，可是就是找不到。

“罗杰斯先生？”

“抱歉，班纳医生。”

“喝口水吧”，班纳医生递给他一杯水，确定对方颤抖的手指能够握住杯子之后，才放开，目视着他喝下一口水，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。

“你的噩梦持续多久了？”

“大约三年多了……”

“梦是潜意识的作为，梦的内容跟你的记忆有很大的关系。现实中，你有没有去过梦里出现的地点，或者你认不认识梦里出现的人。”

“不，我不知道那个地方也不认识那个说话的人”，史蒂夫的口气有些急躁。

“就是说，你对梦里出现的场景毫不知情？”

“也不能这么说，那个场景太真实，那种气味……”

“气味？”

“就是火药味，汽油味，还有大火。”

班纳医生边听边在病历上不停地写写画画。

史蒂夫不安地搓了搓手，“我是一个漫画家，我的生活中不可能有类似匪帮电影里那种场景。我甚至都不玩射击游戏。所以，医生我……”

他有些吞吐，仿佛一下子忘记后面要说的话。

班纳医生抬起头，“你觉得你的记忆完整吗？”

“什么？”

布鲁斯班纳见史蒂夫一脸不解，耐心解释道，“就是你清不清楚从出现这个噩梦之前到现在，你做过的所有的事。”

“好好回去想想吧，我们下周再见。”

班纳站起身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，“如果你在这里想，我是很想多收你诊费，就怕寇尔森找我麻烦。”

史蒂夫笑笑，握住对方的手，“他还是很讲道理的，医生我们下周见。”

直到走出诊所的大门，史蒂夫还在回忆医生的话

我做过的所以事……

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，忘了身处繁华的商业街，不留神撞到一个路人。

“真是对不起”，他连忙扶起对方。

出于职业习惯，他一下子就注意到对方的眼睛——虽然他自己也是蓝眼睛，可是对方的那种蓝色很是特别，冷冽的冰蓝色虹膜最外圈混杂着金棕色，不但不突兀，反倒独特得令人过目难忘。

“没事”，对方甩开他搭在胳膊上的手，快速离开了。

直到对方离去，史蒂夫还站在原地。

那种颜色，是不是在哪里见过……

 

晚上，史蒂夫照例去公寓附近的那家酒吧，倒不是他想喝酒，而是他的好友巴基巴恩斯在酒吧打工。平时很忙，这是他们见面的一种方式。

今天比平时他们见面的时间晚了不少。

他去图书馆想借几本画册，奈何管理员找书的效率实在太低。不过，若不是管理员不熟练的工作，他也不会再次见到上午撞到的那个路人。

 

路灯昏黄的灯光投在地上，几个身影在上面撞来撞去，不时地夹杂着叫骂声。

史蒂夫一眼就看见被三五个混混围在中间的人。他也没细想就冲上去，迅速出手，只瞬间那些人就倒在地上，捂着肚子翻滚，痛苦地哀嚎。

史蒂夫也没管他们，接住将要摔倒的人，让他环住自己的肩，这才闻到对方身上浓浓的烈酒味。

他检查一下，对方身上除了一点擦伤外，没有严重的伤痕，应该是睡过去了。

史蒂夫想了想，翻开手机，给巴基发去一条短信。然后，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对方舒服一些。

手指摩擦对方的黑发，触感不错，软软的。

 

就在史蒂夫他们离开之后，那些混混才艰难地扶着墙爬起来。

“这是在搞什么？” 

“老大，明明是那个胡子男逼我们打他的”，其中一个马仔揉着脸，痛苦地说。

“估计是吵架的情侣想和好，呸”，混混头子愤怒地吐了口唾沫。

 

史蒂夫把人扶到沙发上，给他盖好毛毯，想了想，倒了一杯清水放在这个陌生人的手边。

做好这一切之后，史蒂夫才去洗澡，准备睡觉。

他仰面躺在床上，盯着天花板的一角，回想班纳医生说过的话。他之前看过不少心理医生，他们都说自己是解离性失忆。也就是说他的意识、记忆、身份、对环境的正常整合功能遭到破坏。这些症状无法以生理的因素说明，他可能会无法回忆起先前的生活和人格，主要是失去过去的记忆。这往往是由战争、重大灾难或者是创伤事件引起的。

想来这次的诊断结果应该还是这样。

不过，战争、重大灾难、创伤事件，自己都没经历过啊。

看班纳医生的本事吧，他是寇尔森介绍给自己的，应该不会错。

 

史蒂夫想给寇尔森打电话聊聊，刚摁完号码，想起对方说过，这段时间有个麻烦的工作，尽量不要打电话，有什么事发邮件。他默念几遍那个邮箱地址，发邮件的心情莫名地消下去，随即就放弃了深夜打扰对方的想法。

 

他走下床，就着月光看自己后背上狰狞交错的伤疤。寇尔森说过这是自己作消防志愿者时受的伤。也是他孤身一人在医院醒来后，寇尔森亲口告诉他的。

可是，这么深的伤疤，自己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？

不只是身体上的伤疤，自己的职业，怎么从一个消防志愿者变成漫画家的，还有自己的朋友，除了巴基，连寇尔森他都没有印象。

我是不是真的失忆了？

我丢失了那一段记忆？

史蒂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，浅浅喝了几口，冲淡复杂纠结的思绪。

他托着杯子，靠在卧室门口，看着窝在自己沙发上的陌生人，星条国旗花纹的毯子一直裹到下巴，连精致的胡子都遮去了一半。月光洒这间在布鲁克林的小公寓里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气，小胡子男人绵长的呼吸传进他的耳朵里，唤起史蒂夫的睡意。

他转身回屋。

 

就在他转身后，原本应该熟睡的人，睁大了眼睛，紧紧地盯着史蒂夫背后狰狞的伤痕。

真是幸运啊

他内心无比澎湃，唯一暴露心思的只是紧紧攥住毛毯的手。他缩起身，把自己裹得更加严实，只留蓬松的黑发在外面。

差点就搞砸了。

 

第二天，史蒂夫把对方唤醒，看着对方睁开迷蒙的双眼，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，“额，我这是在哪里？”

“你还能记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吗？”

“几个人围住我，后面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……”

“我帮你打跑了那些人。”

“那真是多谢了，我打扰了”，说完那人准备起身离开。

 “我叫史蒂夫 罗杰斯。”

对方只是微微点点头，也没有按常理回答自己的姓名，依旧转身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。

史蒂夫转到他前面拦住他，“如果不介意的话，吃过早餐再走吧。”

“你一直都是这样招待陌生人的吗？带进家里睡一觉顺便提供早餐什么的。”

史蒂夫并不在意对方话里的毒刺，依旧温暖地邀请，“我帮了你，你欠我一个人情”。史蒂夫说完，微笑地看对方一脸的不可思议，蓝色的眼睛睁得极大，“所以，坐下来，把早餐吃掉”，贴心地帮他拉开椅子。

对方皱着眉，一脸极不情愿的样子，可还是坐在餐桌前，把培根叉起来塞进自己的嘴里。

“大个子，早餐味道不错。”

“你喜欢就好，顺便，你可以叫我史蒂夫。”

“好的，罗杰斯。”

“你听见我刚才的话啊。”

史蒂夫看着对方风卷残云一般快速地吃着盘子里的东西，每当对方要吃完的时候，他就像变魔术似的给他添一些炒蛋或者豆子。

“你……你别再加了”，未知名字的陌生人用手挡住他眼前的盘子。

“那你吃慢点啊”，史蒂夫笑眯眯地说。

“我有急事”，对方咣地搁下刀叉。

“你有什么急事，说说看，我可以帮你啊”，史蒂夫完全不在意对方的无礼举动。

“我要找人。”

“找谁呀？”

“说了你也不认识”，陌生人这次连餐巾都丢下，站起身。

“让我试试看。我是从离这里不远的酒吧带回你的，很明显你不熟悉这里。你为什么会到这里呢？也就是说你要找的人大概就在这儿附近。我对这里很熟，可以帮你忙的。”

陌生人在听了这番话后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，思量片刻，终于开口，“我要到6街16号，不过我昨天没找到这个号码的房子，而且迷了路。”

听完这番话，史蒂夫露出灿烂的笑容，拉起对方的手，“你跟我来。”

陌生人一脸别扭地扬扬下巴，示意对方直接带路就好。

史蒂夫在心里无奈地想着，他简直就像一只高傲的、不近人的猫。真是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耐心。

史蒂夫把他带到客厅，拿出一块16号蓝色圆牌，“这里就是你要找的地方”，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对方。

哪知，对方嫌弃地把史蒂夫的手甩开，“我刚才就想说，有什么事情就说吧，拉手干嘛？”

“怕你跑了啊。”

“所以你找我什么事情”，史蒂夫在对方说出毒辣的话之前，成功地转移了话题。

陌生人深深地看了史蒂夫一眼，仿佛在思考对方是否可靠，手指在腿上敲了几敲，史蒂夫的心也被他的小动作牵动着，“我是寇尔森的朋友，他说如果他出了事情，就到这个地方来。我以为这是他的安全屋，还想着借一些装备去帮他。可现在……”

“寇尔森他怎么了？”

“他下落不明，我怎么都联络不到他。我怀疑跟他在调查的事情有关。”

“那我能帮你什么呢？”

“给我把钥匙就行了，我这段时间没地方住。”

“这次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？”

“托尼”

即将成为室友的人穿好外套，用手理了理黑发，“谢谢你的早餐。”

“那我以后给你做。”

“千万别。”

门在托尼身后关上，隔断了史蒂夫的视线。

 

“布鲁斯，我接近他了，他没有怀疑。”

“可他迟早会怀疑的。”

“到那时，寇尔森的朋友早就消失了。”

“你不怕他调查吗？”

“不怕，朋友也算是个很广泛的定义了。他如何去调查寇尔森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？”

“你都让我当他的心理医生了，你想调查什么？”

“很简单，史蒂夫罗杰斯的活动范围和社会关系。”

“这种事情，几个监控器不就搞定了吗？”

“还有他的记忆。就凭寇尔森对他的关心，他一定与那件事有关。”

“可是，能留寇尔森几时啊。”

“不要小看克林特的本事，他可是鹰眼。”

“托尼，我觉得你在把事情弄复杂。”

“谨慎起见，布鲁斯，一切只是点到为止。”